《看见》中有过这样一句话:
“痛苦就是痛苦,对痛苦的思考才是财富。”
言外之意,苦难本身并不能成就一个人,凤凰涅槃靠的是在苦难中磨炼的意志和智慧,否则经受再多的苦难也不过是一只着了火的鸡。
民国时期,有这样一位名媛。别人都称她为中国版唐顿庄园大小姐,东方的超级名模奥利菲斯。
但她的发光发亮却不是因为显赫的家室,而是因为一场特殊的劫难。毫不夸张的说,如果若没有那场时代灾难,她也只是留在《北洋画报》上的一抹孤影而已。
这个女人就是《上海生死劫》的作者——郑念。
读书,是人生最大的底气
郑念本名姚念媛,家世显赫。
祖父是清末大儒,有名的教育家,曾经参与过戊戌变法。
父亲早年留学日本,后在中华民国海军舰队任职,位居少校。
但是郑念却和所有的贵族小姐都不同,她安静、自律。当别人沉浸在纸醉金迷和无休无止的交际中时,郑念的手里却永远捧着一本书,细细咂摸。
婉拒一切追求者,一心只读圣贤书。
郑念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当时的国内最高学府——燕京大学。紧接着又出国深造,取得了号称G5精英大学——英国伦敦经济学院的硕士学位。
当其他贵族小姐为了维持锦衣玉食的体面,或以交际花的身份在上流社会打转,或以豪门太太的标准来一一对照,苛刻自己的言行时,郑念早已通过读书丰满了自己翱翔世界的羽翼。
毕业后与丈夫远赴澳大利亚,后通过香港回到上海。成为中国大陆唯一一家外资企业,英国壳牌石油公司上海分公司的总经理夫人,全上海口语最好的名媛。
但如果只把她定义为合格的贤内助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
1957年,丈夫郑康祺因病逝世,郑念接替他成了壳牌公司英籍总经理的助理,起草多家公司与内地的重要通信,甚至代行总经理职权。
郑念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到了同时代女性中岗位最高者,她为此感到自豪。
但灾难犹如时代的洪流,没人能够独善其身。
那是一个寻常午后,郑念的家里突然闯入两个陌生人。
然后,她被带倒集会现场。几天后,家里的东西被抢的抢,被砸的砸。
当“义愤填膺”的人们要拉走她带有资本主义味道的冰箱时,郑念正气定神闲的坐在餐桌前从容的喝咖啡,跟前还摆着配牛油和果酱的吐司。
他们看的目瞪口呆,这个即将大祸临头的“坏分子”,不想着自保,却在享受生活?
郑念明白,自己面临只不过是漫长人生中众多坎坷中的一环。
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
血液里因自小读书打下的精湛幼功,此时给了郑念莫大的安全感。让她对身处环境和自己的境遇早就有了了解和判断。
既然注定躲不掉,那就领教下这如刀的岁月又何妨!
凤凰涅槃,靠得是强大的意志力
1967年,郑念正式被捕入狱,罪名是长期供职于外资公司,有通敌叛国的嫌疑。
面对莫须有的罪名,郑念当然不承认。
管理员每次让她在罪状上面签字画押,郑念都会在“犯罪分子”四个字前面加上 “没有犯过任何罪的” 几个字。
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
她这份不合群的硬气,换来的自然是严刑拷打,双手被反扭在背后十几天,她说:
“十几个日夜,手铐深深嵌进我的肉里,磨破了我的皮肤,而后化血成脓,这样的日子让我度日如年。”
好心的送饭女劝她:
“你服个软,高声哭,这样他们就知道你的手快要残废了。”
但郑念不肯,她觉得一旦嚎啕大哭,自己的身心就会接收到“我不行了”的信号。
仅仅十一天,郑念的胳膊麻痹了,严重时都举不过头顶。
为了活命,她自创一套健身操,坚持锻炼数年才逐渐恢复。
但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精神空虚的万分之一,郑念觉得自己快要被黑暗吞噬了,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味道。
骨子里的硬气告诉她,此刻不能放弃。
冤未平,雪未昭;
自己的女儿还没见到。
重新点燃希望的郑念向管理员申请了足够的清水和一小盒面霜。
冲刷着狱中污秽的同时也洗涤着自己的灵魂。
有时她还会通过小声唱歌或背诵《唐诗三百首》来给自己加油打气。
轻轻地闭上眼,满目疮痍都被关在门外,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们不请自来。
开轩面场圃 把酒话桑麻。
这缓解了郑念的寂寞,却阻挡不了她思维的退化。毕竟入狱时已经是51岁高龄,无休止的精神折磨让她的智力大不如前。
想让的脑细胞重新运作,郑念只能铤而走险,想到个不要命的办法。
没事找事,故意和看守思辨。看守说不过她,便对她拳打脚踢。
一场又一场辩论赛下来,鼻青脸肿的郑念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得到了很大提升,这让她高兴不已。